湘西事变在辰阳1949年上半年,随着国民党蒋介石集团的即将垮台,湘西这座火药库爆炸了,震惊一时的事件频频发生。3月份,先后发生沅陵和麻阳“3·2事变”、辰溪“3·5事变”和黔阳“3·25事变”,统称“湘西事变”。
湘西的国民党退役军官,与官、绅、匪、特、帮勾结,狼狈为奸,向湖南省府发难,公然提出要地方自治、要树枪杆子、要官位等要求,不断制造事件。一时群魔乱舞,血染沅江、澧水,尸抛雪峰、武陵,广大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湖南末乱,湘西先乱。蒋介石为了控制湘西,防止共产党利用,于1948年提出“勘乱建国”方针,并任命其嫡系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李默庵为十七绥靖区司令,驻常德镇守湘西,实施其“勘乱建国”方针。
李默庵的到来,不想却“野鬼”引起了“家鬼”的嫉妒,加深了湘西退役军官及地方实力的不满。李默庵在各县建立勘乱大队,取代以前建立的省保安团武装组织,理所当然地遭到湘西各地保安团武装的反对。
各地方保安团的团长、营长,原先都是国民党军队的师长、团长等军官,抗战结束后,因不是蒋的嫡系,故而裁员退役。他们对蒋介石“非嫡亲莫用”的干部政策心存不满,如今勘乱大队又要取代他们手中的武装,眼见手中的饭碗又一次要被砸烂,于是他们就来了个“你要我死、我要你亡”,大家鱼死网破。
湘西未乱,永顺先乱。1949年2月3日,永顺县警察局督察长周海寰首先在永顺县城发难,赶走县长杨禹九随后省保安第三大队总队长汪援华、永顺县警察局局长曹振亚入城,成立“湘西北人民反压迫自卫军”。
2月22日,汪、曹召开湘西有关军事人员会议,作了攻打常德十七绥靖公署的战略部署:一路由曹振亚指挥,率两千人,由永顺王村沿酉水南下,抵沅陵县城再顺沅水东进常德;一路由汪援华率保安总队一个营和地方武装,经大庸、慈利直趋常德;一路由黄鹏、向绪武、向质云率部经古丈、泸溪直奔辰溪抢夺兵工厂的武器,由省保安第三总队第三营营长张玉琳率部进驻辰溪兵工厂作为内应。这样,就埋下了辰溪“3·5事变”的导火线。
3月2日,汪援华、曹振亚及周海寰纠合4000余兵匪,窜犯沅陵县城,烧、杀、奸、抢,为害10天,史称沅陵“3·2事变”。同日,麻阳县“复兴楚汉宫”出山寨主龙飞天,率众匪千余人,从东、西、南、北、朝阳五门窜犯县城,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并捉走县长,有300余人死于混战,史称麻阳“3·2事变”。
这时,驻军政部兵工署第11兵工厂辰溪分厂的湖南省保安第三总队第三营营长张玉琳按捺不住了,他急忙派人找来辰溪县自卫总队副总队长兼加强自卫大队大队长石玉湘。
石玉湘系石宝臣的儿子,石宝臣与张玉琳父亲张贤乐是“金兰之交”,后辈仿效前辈,石玉湘和张玉琳也是莫逆之交,互称“亲家”,表示亲密关系。
石玉湘不敢耽误,连夜起程,赶到南庄坪的兵工厂。
“亲家,汪援华先走了一步,你我不能落后,甘做牛尾。”张玉琳一提醒,石玉湘顿开茅塞。
“干,目标呢?”石玉湘支持。
“先抢辰溪兵工厂,莫等永顺人来,你外攻,我内应。”
“哈!火烧赤壁,孙权、刘备想到一块来了。”石玉琳神气起来。
石玉湘喝着浓茶,在冥思苦想:“打兵工厂,不是抢沅陵,百姓赤手空拳,兵工厂可有枪保卫呀!”
“正是如此,我才找你商量。”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认真地研究起来。
在军事上,张玉琳言听计从,石玉湘一个人说了算,因为石玉湘是黄埔军校第八期学生,历任排、连、营、团长和少将支队长职务,参加过5次反共围剿,以及上海“8·13”抗战。
两人对面而坐,边喝酒边策划。石玉湘用右手到碗里夹油炸辣椒往嘴里送,张玉琳笑了,他知道打工厂的计划快出来了。
石玉湘有个习惯,碰上难题先是不语,快要揭盖了,就要大口地吃油炸辣椒。朋友们对他有两句恰到好处的评价:“不吃辣椒不开嘴,吃了辣椒尽是鬼。”
石玉湘辣得口热气喘冒汗,猛然一拍桌子,说:“只能智取,不能强攻。”石玉湘咬着张玉琳耳朵说了一阵悄悄话。
几句话,张玉琳觉得入情入理,连声称赞,并伸出双手,跷着两个大拇指:“亲家高见,胜过孔明、刘伯温!”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说干就干。
石玉湘口述,卫士执笔写道:“各乡乡长,你们组织五百至八百民壮,限三月五日清晨赶到南庄坪、大路口,分发兵工厂武器,不得有误。”写完,张玉琳、石玉湘派快马分送各乡。
这是3月3日的事。
3月4日,各乡乡长都收到了石玉湘的手令。命令如山倒,这些乡长怎敢怠慢?当即派人把命令内容通知到保长,以保为单位,由保长带队,黄昏前后,赶到分公所集合。各乡乡长又率队,或步行,或坐镇,连夜兼程。一时间,全县两万余民壮,从四面八方涌向辰溪兵工厂。
辰溪兵工厂是当时西南地区最大的兵工厂之一,其前身是汉阳兵工厂,抗战爆发后迁至湘西辰溪。全厂2万多职员,主要生产轻、重机枪,六0、八二迫击炮,以及手榴弹等武器。原来担任警卫工厂的是国民党军32旅,因战事吃紧,调到前线打共军去了,所遗警卫任务遂由张玉琳的省保安第三总队第三营担负。
张玉琳虽是护厂的营长,但南庄坪、七里亭、白岩祠等地弹药仓库的锁匙,却掌握在本厂护厂大队长曹湘蔺手里。曹大队长好酒贪杯,张玉琳在半年前通过吃喝手段,与他结拜为兄弟,并把自己的心腹连长、视打仗为乐园的易国英插进了护厂大队,侦探掌握了兵工厂的防卫底细。
入夜,辰阳城内外,火把如龙。北起界牌坳,南至山塘驿,东从修溪口,西至将军山,方圆20里范围,扛棍持刀的民壮,齐来聚集。
石玉湘和张玉琳在奎星阁召开了各乡乡长会议,把全县两万多民壮分成3个夺枪支队。石玉湘宣布:第一支队队支队长刘华锋,第二支队支队长胡震,第三支队支队长张玉和。
张玉琳登台讲话:“这次行动,总指挥是我和石玉湘副总队长,我们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事成之后,论功行赏。”说完,张玉琳在几个卫士的护卫下过河到兵工厂去了。
石玉湘命令:“烧三堆篝火,越大越好!”火光映红了半个辰溪县城的天空,张玉琳在兵工厂里看得清楚,这是他们事先约好了行动暗号。
火光一起,山下张玉琳统领的护厂武装营朝天响起了枪。山上石玉湘的民壮,则嘴动人不动地高喊:“杀呀!杀呀!”喊杀声十里外都能听到。兵工厂的职员、护厂队的队员惊慌失措,以为是土匪要进厂抢劫了,紧闭厂门,个个龟缩在厂内不敢出来。
护厂大队长曹湘蔺正在派人了解情况,突然,电话铃响了,是张玉琳找他。
“曹大队长,我是张玉琳。徐汉章匪部从麻阳打来了,两三万人,火力太猛,我营抵挡不住了。请准许我们向厂内撤退,快开门!”
曹湘蔺不知有诈,回答说:“我就去开门。”
曹湘蔺跑步把门打开。张玉琳闪身进来,不容问话,举起快慢机就是一梭子弹,曹倒下呜呼哀哉了。易国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怕曹没死,举起匕首往他胸前扎了一家伙,然后从曹身上取下一串串仓库锁匙。
“执行一号计划!”
“是!”易国英向张玉琳敬了一个礼,就带着几十个兵向仓库跑去。
张玉琳命令以一个连的兵力守住兵工厂大门,布置就绪后,他带着一伙人向易国英去的方向跑去。
南庄坪、七里亭等地的仓库都被易国英打开了。张玉琳厉声命令司号员:“按事先约定的信号吹号!”
随着一长一短的号声,石玉湘带领的民壮从山上、田里潮水般冲出,推倒了围墙,直奔武器仓库。
经过3天3夜的折腾,他们抢光了所有的武器弹药——2万多支步枪、500多门炮、900多挺机枪以及几百万发子弹,也抢光了兵工厂员工的私有财产。
张玉琳、石玉湘的人马,一夜之间翻了数倍,人枪两万,第二天就宣布成立“国防军第一军”, 成为一支湘西势力最强、装备最好的地方武装。军部设在辰溪交通银行,下辖3个师、两个直属团。张玉琳自任军长,石玉湘任副军长兼第1师师长。
辰溪“3·5事变”,一天抢光了第11兵工厂辰溪分厂全部武器的消息传到湖南省府,程潜主席几经考虑,决定派长沙市市长陈迪光(原任九区专员时,张玉琳曾在他手下任过保安大队长)和绥靖公署高参杨春圃来辰溪收编张玉琳部。
陈、杨于3月中旬来辰溪,经过做工作,张玉琳愿意接受将国防军第一军改编为“长沙绥靖公署直属清剿第二纵队”,张玉琳任司令,米昭英任副司令,李师鲁任参谋长,杨长耀任政工室主任,向少炎任副官主任,黄远蕙任军需室主任;下辖3个支队、两个保安团。
5月1日,张玉琳召集支队长以上人员开会,研究决定“脚踏两只船”:国民党能坚持下去,当然站在国民党一边,反之,我们就跟共产党走,并要辰溪中共地下党员陈策去长沙找中共组织。
陈策到长沙找地下党组织为张玉琳部搭桥之事,不知怎样走漏了风声,被泸溪县县长、湘西地区中统专员刘英渠(辰溪人)知道了,他立即写万言书向陈立夫告密,建议张中宁回湘西,扭转局势。得到陈立夫报告的蒋介石立即电召在美国哈佛大学学军事的张中宁回国。
张中宁到达辰溪,拿出蒋介石给张玉琳的亲笔信和国防部委任张玉琳为暂2军副军长的任命书,张玉琳欣喜若狂,彻底断了投靠共产党的念头,立即将所部改为“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暂编第二军”(简称“暂2军”),张中宁任军长,张玉琳任副军长,李师鲁任副参谋长,杨长耀任政治部主任,欧阳兴基任副官长,张季甫任军需处长;下辖3个师,米昭英任第6师师长,驻辰溪;石玉湘任第7师师长,驻溆浦;胡震任第8师师长,驻麻阳。为庆祝暂2军成立,全体官兵每人发银元两块。
1949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47军进入湘西地区剿匪,到1950年2月中旬,暂2军被基本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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